了修机场的大好时机与可遇不可求的名额,没了机场,游人,自然少了好多。
今天的望龙山,格外冷清,其实不止望龙山,整个仁安,自过了年后,就再没有热闹过,除了少数人外,其他人几乎全都窝在家里,对着四面墙壁发呆,只有每天中午及晚上,送饭的工作人员上门时,才会挪一下窝。因此,现在敢出门登山的,自然可以享受到望龙山最美的景色。
凉亭中,放着一张圆形石桌,石桌四侧,各放着一张圆形石凳,其中两张石凳上,各坐着一个人,此二人,正手执棋子,在对弈,而那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的棋盘上,一黑一白两条龙,正在互相厮杀。看样子,白龙已经落了下风,因为,它的一只爪子,已被黑龙切断大半,黑子只需再有两步,便能将这尚未来得及与龙身相连的爪子,完全吞噬。
“依你看,这棋局,当如何?”贾忠全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抬头问坐在对面的魏溢林。
“自是老师占优。”
“未必。”贾忠全从装着白子的景泰蓝棋罐中取出一粒色泽光滑的白子,“啪”地一声,落在六之十上,这是一个很隐秘的点,它位于黑白二龙的腰部,远离厮杀最为激烈的吻部、爪子,因此很容易被忽略。但单看这一子,一时半刻,还是难以看出端倪,所以魏溢林一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而是一个劲地在黑白二龙的吻部、爪部与老师厮杀。
“你下黑子。”贾忠全说着,将两只景泰蓝围棋罐一对调。
魏溢林立刻接着老师刚才的思路,将黑子落在白龙龙爪的根部,现在,白龙的爪子,可是真危在旦夕了!黑子只需再走一步,便能完成合围!但那贾忠全却是处变不惊,继续在两龙腰间,那本毫不显眼的地方下了椅子。不过这一子下去后,这个地方,就变得亮眼了,这感觉就像,平地忽然之间变成了丘陵似的。
“怎么不下了?”贾忠全捏着白子,胸有成竹地问道。
魏溢林看出来了,如果自己执意去吞噬白龙的龙爪,黑龙的腰,便会被白龙啃下一块,别小看这一子,一旦黑龙的腰被啃掉一块,它龙头与龙尾之间,就只剩下薄薄的一点皮,连着,白龙只需再咬一口,便能将黑龙的首尾,完全分割开来。
“人非圣人。做事,难免会有疏漏,因此,对弈双方,往往都会拼命放大对方的缺点,以掩盖自己的不足。棋力不够之人,往往就容易落入对手的圈套。”贾忠全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现在这局棋,又回到了二龙相争的局面,再下下去,就有浪费时间之嫌了,“人类和自然,就像在下一盘棋,人类总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但怎能想,自己的弱点,已经在自然面前,暴露无遗。现在,自然出手了。”
贾忠全指的,自然是公共健康防治领域,过去的两个世纪,飞速发展的医学,让人类取得了叹为观止的胜利,甚至连肆虐了三千年之久的天花,都不得不下马受降。在这巨大的成就面前,人类,确实自大了。
“我们一直试图解开宇宙运行的密码,并利用它,来改善我们自己的生活。”贾忠全摸了摸圆桌那凉冰冰的表面,“但这破译出的密码,就像细菌学一样,有人用它,来治病救人,有人用它,来搞大屠杀。”
魏溢林就算再蠢,也反应过来了,老师现在要说的,应该就是厉疾的事,想到这,他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听老师的语气,难道,这病毒是人造的?
“八年前的流感,你还记得吧?”
“记得。”
“那是自然给我们的第一次警告。”贾忠全凝视着棋局上,那两条又恢复到势均力敌状态的恶龙“当年,包括诺贝尔医学奖得主杜布瓦在内的很多人发文称,那种流感上,有很明显的人为编辑痕迹。更令我觉得奇怪的是,竟然有一个国家的卫生部都下达正式文件,来支持这种观点,当然,这文件仅存在了三天,就被删掉了。”
“最后这种声音,被压了下去。”贾忠全边说,边留意着魏溢林的反应,还好后者的反应,还在意料之内,脸上也没有浮现出,几多波澜,看起来,这一点,他也是早就有所怀疑。
“当年的流感,被查实有三种不同的毒株,一种被发现于下诺夫哥斯克、一种在洛杉哥,这最后一种,在昭州。”
“疫情最凶的时候,徐局长亲自组建了一个十二人调查组,去昭州调查疫情起因,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事最后,不了了之,而那十二名兄弟,最后,也没了音讯。”
冷汗慢慢地浮上魏溢林的额头,尽管天边的霞光,依旧绚丽,但他却觉得,一个黑色的锅盖,正慢慢地盖在地上,恐惧,慢慢地浮上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