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来时一样,其实这几个月里,小修平也没少被吓醒过,只不过,之前的每一次,柏韵莲都能立刻搂住他,让他慢慢地安静下来,并重新睡着,但昨晚,柏韵莲不在他身边,因此,小修平瞬间就陷入惊慌之中。
“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唉,忘了。这种事,多了去了。”柏韵莲摇摇头,“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要疯了。”
“或许,要帮他找个心理医生?”魏溢林皱了皱眉头,“不过,现在……这医院现在好像不对外……”
“还是先想办法让他意识到,这里很安全吧……”柏韵莲摸了摸小修平的小脑袋。
“不如去望龙山上看看,那里景色不错,也能看到小河门。”秦天武不知何时迎了上来,“估摸着他看见这街上都是正常人后,就没那么怕了吧?”
柏韵莲叹了声,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她现在,也不可能天天晚上都陪着小修平。
“那我就不去了哈,你们慢慢!”秦天武忽地一挥手,转身就想走。
怎知,魏溢林眼疾手更快,一把揪住他的后颈皮:“想什么呢?回来一块去!”
“喂,你刚刚不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们的吗?”秦天武大声抗议道。
“现在想了。”
“我才不呢!”秦天武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跑了。
夏季的望龙山,景色依旧迷人,黄色、褐色的蝴蝶,在空中盘旋起舞,两旁的灌木丛上,也开出了一朵朵花瓣雪白且柔软的夏花。这蝴蝶就在夏花丛中,时起时落,好不欢快,成群的鸟儿,在茂密的树丛中,大开联欢会,叽叽喳喳的,好不痛快。望晚亭的另一侧,不知是不是昨天运输机空投了众多五十吨物资的缘故,那些久窝在家的人,也都欢腾了,纷纷走出家门,立在街头巷尾,或感叹岁月变迁,或观赏多日不见的夏阳。
“看见了吗?这里很安全,没有感染者,也没有大坏蛋。”柏韵莲指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柔声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现在就在赤县的怀抱当中。不会再有危险了。昨晚陪你的那个姐姐,是好人,不用怕她……”
小修平呆呆地跟着柏韵莲的手指,看着四周的景致,这里的环境,虽跟那湖畔营地相去不远,但从感觉上,确实是少了些沉重感,似乎也更会欢愉些。
这生机勃勃的一切,似乎有了效果,小修平呆呆地在亭子中坐了好一会后,就拉着柏韵莲跑了出去,蹦蹦跳跳地追逐蝴蝶去了。
“你小心点!”柏韵莲站在路边喊道,穿着礼服的她,显然不适合进入这花丛。
“知道了!”小修平在花丛那头回答道。
魏溢林赶到柏韵莲身边:“怎么样?”
柏韵莲看着小修平的背影,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忧色:“我好想想起来,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病了。”
“为什么?”
柏韵莲皱着眉道:“攻入湖谷的那一天,我们前面的那栋楼被炸塌了,他的一个好朋友,就这样死在了他面前。”
魏溢林心一悬,现在他才觉得后怕,要是那天,那火箭弹多飞一点的话,那后果……还好,历史不能假设,而且,柏韵莲这厮就是只灵猫,有九条命呢!
“韵莲,你有想过,等这事过去后,要做什么吗?”
柏韵莲似乎被问住了,食指点着下巴,皱着眉头,盯着一朵洁白的花瓣看了好一会,却还是摇摇头:“我以前想去长安看看,但……唉。”
“长安啊。”魏溢林不自觉地往北方一望,那边的山林郁郁葱葱,山峦之上,是一群北飞的鸟儿,鸟儿之上,是一层层薄而虚无的轻纱,这轻纱正随着高空的气流,往东边飘去。
“它会被重建的。”
柏韵莲也跟着看了眼北方,然后将视线移到魏溢林那结实可靠的胸膛上,最后又将视线,定格在正在戏耍的小修平身上:“会的,说不定,平平就可以看见了。”
魏溢林眼眉一挑,他虽不明白柏韵莲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还是用肯定得语气道:“你也可以。”
柏韵莲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光线的缘故,还是怎么的,魏溢林忽然发现,这家伙的眼角,竟又红了,真是只不折不扣的哭脸猫。魏溢林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来“教育”她,好让她坚定点。哭脸猫却忽然叹了口气:“唉,不一样的。”
“平平眼中的长安,才是真正的长安。”
魏溢林被这话弄得头都大了:“什……什么意思?”
“我杀了太多,太多的人,我不可能再看得见长安了,但平平不一样,他看得见。”
魏溢林悄无声息地从正面抱住了柏韵莲,并伏在她耳边柔声道:“别哭了。”
“你知道吗?真正的长安,肯定不完美。但这样的长安,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