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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低声细语了一会后,一直一言不发的郑泌煌忽然开口:“公民需要知道真相。”不知是为了做样,还是出于真心,贾忠全将郑泌煌安排到了自己左手侧第三位,仅在尤副专员及洪才俊之下。因此他的音量虽然很低,但几个要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为何?”尤副专员和贾忠全都朝郑泌煌那一侧,侧过身子,他们这姿势一摆,弄得洪才俊也不得不跟风,也将身子往郑泌煌那一靠。
“如果要放人出去,就应该跟他们说明白,留下跟外出各有什么风险,让他们选择,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再改了。”老教授的意思是,一旦有人选择离开仁安,外出谋生,在特效药研究成功之前,这些人,无论有何等缘由,都不能再迈入仁安一步。
贾忠全将身子缩了回去,另两人见状,便不再说些什么,也将身子缩了回去。
“现在,休会半小时。”尤副专员提高了音调道。
“老尤,才俊,你俩跟我来一下。”尤副专员话音刚落,贾忠全便招呼道,话刚说完,他便起身拉开会议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会议室旁边,有一间小房间,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门对面的那面墙壁上,开着一扇窗户,窗户旁,挂着一厚一薄两张窗帘,可以根据需求达到减弱阳光、完全遮挡阳光,两种效果。另外两面墙壁下,各倚着一张两人沙发,沙发中间,放着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整套的茶具、一只水晶烟灰缸,看样子,是专供要人洽谈用的。
洪才俊有点失落,因为,现在这房间的主位,不再属于他了,尽管他的行政级别也没有降低,但在未来可预见的时间里,他都要屈尊于次位了,而且在以前,他都是等着别人给他泡茶的,但现在,他却只能亲自动手了。
“二位,对于何杰和郑老的提议,有什么看法?”贾忠全毫无仪态地倚在沙发床上,差点没有翘起二郎腿。
“司令,老子云: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如若坦诚相待,耽误时日不说,恐怕到头来,还落不着好。”
“我同意尤副司令的观点。”正在沏茶的洪才俊立刻补充道,这话他也懂,但他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抢了上司的风头。
贾忠全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老尤的观点,如此一来,问题的焦点就成了,如何让那些“多余”的人,乖乖出去,以免浪费,宝贵的粮食。这一点,不仅对面那两人知道,隔壁会议室那帮子人,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因此,这休会的半小时,就是留给他们想办法的——如何礼貌地将人“请”出仁安。
“那二位,可有良策?”贾忠全很老练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尽管他也不喜欢绕圈子,但无奈,泼水难收,有时候,话说得太直白,反而会给人落了把柄。
果然,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支吾起来,唯一不同的是,洪才俊可以用“沏茶”这一动作来作掩护,而尤副专员则只能,直面这一棘手的问题。但尤副专员到底也是经历过数十年宦海沉浮的人,而且在赤西南专员公署成立前,他便是龙中道调查室主任,跟豫源道调查室主任贾忠全是平级的!这样的一个人,各方面的能力,又怎么会比贾忠全逊色?
“才俊,你在仁安这么多年,政通人和,今日之事,兹事体大,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尤副专员三言两语,便将洪才俊给逼入死角。
因为尤副专员这话,是先将洪才俊捧了起来,然后将皮球硬“塞”给他,而且被捧到高楼上的洪才俊,还真难以推脱。因为,他本就是梁河石溪人,仕途又全在梁河道,对梁河道的风土人情、民生百态,怎么说,也应比贾忠全和尤副专员两人更为熟悉才是,就算不能举出“上、中、下”三策,也得道明白一个,能让贾忠全认为,他确实比何杰更有能力的方案。他要是再敢打太极,那就等于是在承认自己这么些年,确实是白混的,而现在这局势,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尸位素餐者!
只见那洪才俊,右手提起茶壶,左手摁着壶盖,细心地斟了三杯浓香四溢的普洱茶,然后双手将捧起第一杯茶,递到贾忠全的茶碟中,第二杯,递到尤副专员面前,最后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碟中,接着才润了润嘴唇,准备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