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袭击的可能,这可比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遭到袭击,要安全多了。
贾忠全用左手托着自己的嘴唇,大拇指还时不时地挠着自己的下巴,那双熊猫眼,出神地盯着这幅正方形地图,看样子,他又开始思考另一件事了。这件事是什么,魏溢林虽不敢确定,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不然日理万机的老师怎么会不辞辛劳,离开仁安,坐两个小时的直升机,来沥江,亲自指挥小北河粮仓的战斗?
“溢林,你知道机场和粮仓,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夺得粮仓,便可以暂时安定民心,有了机场,可以给人希望。让大家知道,我们还没有被困死在这大山里。”
“我读书的时候,我老师跟我说过。铁路,是国家的骨骼,有了它,国家才是一个整体。”贾忠全点着仁安的那条铁路,语气中很是沉重,毕竟有些事,是只有亲历者,才会懂的。
“上面,一定会想方设法,重新打通铁路。但这,要好久。”贾忠全慢慢地,将手移到长岭机场上,“在此之前,它,是我们唯一可以获得,粮食、枪弹、药品、燃油的渠道。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诺亚方舟’的故事吗?”
“记得。但它……”
“老师也有犯错的时候。”真是罕见,像贾忠全这般自负的人,竟然低头了!
“但只要有一天,我还是你们的长官,我就会竭尽所能地,让你们活下去。”贾忠全慢慢地将手,从地图上挪开了,接着,慢慢地转过身子,一点点地走出会议室,廊道窗外,正是艳阳高照,这阳光,真是暖和啊,“在有人肯要我们之前,这粮仓,是我们唯一一个不能丢的地方。”
“唯一一个?”
“有粮食,守备队才会继续效忠赤县。”贾忠全这话,很是露骨,毕竟谁都不傻,都知道,论著是不能当饭吃的,“我的学生,有很多,但你,是我最看好的那一个。”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的魏溢林,一听这话,不禁一愣,老师这话,怎么听着就觉得这么奇怪?
“知道为什么,校官升作将军时,都要去军校里,再进修一次吗?”贾忠全慢慢地戴上了墨镜,推开了走廊的窗户,那来自银龙雪山的冷风,立刻“呼呼”地灌入走廊。
“因为有的事,不到那个年龄,没有那个阅历,就不会懂。”
“嗯。”贾忠全点点头,“好。”
“今天,就给你讲讲,电车悖论。”
“人们总是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学识,来做他们认为正确的选择。但经验这东西,世界上就没两个人,是相同的。”贾忠全倚在窗台上,左手轻轻地搭着窗台,“有的人觉得,五大于一,所以会让电车辗向那一个人。有的人会想,如果那个人是博士,而另外那五个人,只是小混混,于是将会让车辗向那五个人。”
“但问题是,所有人,都无法在电车辗过人之前,确定这六个人的身份,于是大多数的人,会选择救五个人,杀一个人。”
“给你出道题,戒严司令部仓库中的粮食,能供三十万人吃到明年年初。如果只给守备队及一部分特殊人群吃,可以撑三年。你是戒严司令,你怎么选?”
“呃……这……”
“这是考试题。”贾忠全赌气似的“逼迫”道。
“老师,这特殊人群都是些什么人?”
“孩子、老师、医护、军人、部分技术人员。”
“三年后,铁路该通了吧?”
“溢林,我以前总教你,做事,要深谋远虑,但现在,我加一句,有时候,深谋远虑,等于好谋无断。”
“孩子和老师,才是赤县的未来。”魏溢林抬起头,诚恳地看着自己的贾忠全,就像十来年前,他第一次回答老师问题时那样,“这是我的选择,老师。”
贾忠全脸上的乌云,终于散去了一些:“这公不公平,就让后人去说吧。”
“但这些人都有家人,如此一来,我们的粮食,可能还是不够。”
“所以,我在想,将我们需要的人,分批带来沥江,是否可行。”
原来,这个才是贾忠全不辞劳苦,亲自飞一趟沥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