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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东食西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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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不对的。”

    永煴十年夏夜,北军府内,麟锦一脸严肃。

    “雁回,你平日并非意志薄弱、拎不清是非之人,怎偏偏到了昙璿王妃这儿,便昏了神智?”

    裴西遒闷不做声,攥拳搁在膝上,指甲无意识抠着指节,快将那寸抠破了。

    “虽然我起初也觉得她不是坏人,同情她幼而跌宕、屡遭摧残、经年被迫寄身权贵膝下。生命与自由,这两样人最宝贵的东西,于她而言都太难求,”

    麟锦深吸一口气,眉心皱出了深壑。

    “但她既身为王妃,便应当与你一起保持界限、守住底线;她还做着一天昙璿王妃,就要恪守一天的本分——你更须如此。”

    裴西遒默默听着,胸口像被一座大山压着,根本透不过气来。

    身前,麟锦正色,颇为语重心长:“无名无份的私情,不计后果的亲近,就是背弃道德,违逆纲常,是洪水猛兽,会同时毁了你们两个人的!”

    “雁回,我知道你生来心热,乐于助人,看到弱者总是心软、同情心泛滥——但你自己可分明?你对她,究竟是同情与可怜的成分居多,还是真心喜欢她这个人?”

    “别被带进去了。”

    麟锦走后。

    裴西遒独坐在桌案前,盯着烛火呆。

    他自己当然分明:他对雍羽之心,并非一时起意的新鲜,也绝非看她可怜才对她生出浓浓的守护之欲。

    他是真心喜欢她,喜欢她认真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呆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故意使坏时狡黠的样子……

    喜欢她身上那股“劲劲儿”的生机。

    喜欢她历经风雪后,仍纯质的内心。

    因为喜欢,所以不忍她遭轻怠,不忍见她垂泪,不忍拒绝她一步步的试探,不忍她眼眸中闪过一丝一毫的伤心。

    但麟锦之话一针见血,几乎是狠狠戳在了他的脊梁骨——

    他根本就没有喜欢雍羽的身份与资格。

    他与她越走越近,有了愈亲密的接触,已经形同抛却礼义廉耻,为人不齿。

    他对自己感到深深的不齿。

    亦对她生出了愧疚和亏欠。

    ——是我要同你,牵扯在一起。

    城楼上,他不受控地吻上她,再无克制。

    心魔的火焰燃烧愈烈,烧干他神识,蛊惑他一点点沉沦深陷。从不是她的错,是他贪婪无度,丧失自制,冲破了教化的禁锢。

    平时冷静下来反复默念的“不能背德”,在他望见她的刹那间,仿佛烟消云散,统统不作数了。

    甫一见她,满心满脑,就都只有她。

    只余炽盛的欢喜,深深的思慕。

    都是他的错。

    思虑至此,裴西遒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厌弃。

    他更惶恐地现——在理智告诉他“不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之际,他本能的念头,却并非今后与她不相往来。

    充沛的情感竟高喊着心声:“若她不是有夫之妇,不就好了?”

    随即,裴西遒讽刺地意识到,她早向他说过,她不能离开元无黎。

    ……这算什么呢?

    他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如果她无法离开元无黎身边,又与他裴西遒暧昧不清反复拉扯,那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裴西遒越想,越似钻进了死胡同,纠结得快疯了。

    他多希望当面与她谈清楚,可自那之后,她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他的一切里。

    像往他心中落了一场厚厚的白雪,平坦光洁得,仿若未曾来过人。

    一连两个月,他都无有与她相见的机会,一时说不清,是庆幸更多,还是思念更甚。

    秋分,大魏皇室素有“西郊祭月”的习俗,帝王率百官登临西郊举行祭祀大典。

    也是那一天,祭典的间隙,裴西遒再次与雍羽相逢。

    左右无旁人,绿荫下,她依旧明媚胜春,笑意盈盈地唤他“裴郎”。

    他则神色悒悒,面色冷僵。

    “你不愿离开昙璿王,为何还要频频对我示好?”

    裴西遒单刀直入,委屈幽怨道:“你这叫……‘东食西宿’……”

    “什么意思?”她挑眉,显然没听说过这个词。

    齐人有女,二人求之。东家子丑而富,西家子好而贫。父母疑不能决,问其女,云:欲东家食,西家宿。

    裴西遒脸憋得通红,直白地解释:“你这是——脚踏两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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