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说道“胡哥,帮我拿个热水瓶。”
“哦,好。”
胡一伟起身时,谭文彬又拿出追远密卷幸运符,测试了一下饭菜,没问题。
拿起筷子,先扒了一口饭,谭文彬怔住了,又夹了一口菜,他眉头皱起。
早上那顿饭,可以解释成做早了自己也起晚了,可晚上这顿是才做好的,怎么还是温的?
这家里,就没烫的东西么?
过了会儿,曾茵茵空着手回来了,她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胡一伟问道“茵姐,苗苗她?”
曾茵茵将口中食物咽下,脸上露出晦涩莫名的笑容
“别急,饭后,你就能见到她了。”
……
阴萌不知道昨晚在房间门口向里偷窥的人到底是谁,不过,在被手电筒照了一次后,那双偷窥的眼睛就再没出现过。
将一把椅子抵在门后,阴萌就重新回到床上开始睡觉。
她需要休息,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状态搞太差,不过就算是睡觉,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二天天一亮,院子里就传来劈柴的声音。
阴萌将郑佳怡推醒,郑佳怡打了个呵欠,用很慵懒的声音说道“萌萌,我好困,还想再多睡一会儿。”
“你爸妈的病,你忘了么?”
郑佳怡马上坐起身。
“先下去洗漱。”
“下去洗漱,你要把包背着么?”
“我习惯了。”
经过二楼另外两个卧室时,阴萌再次特意驻足倾听了一下,没听到里头的动静。
来到楼下院子,劈柴的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背心、短裤、布鞋,人很高,也很瘦。
“大强哥!”
郑佳怡热情地打招呼
“佳怡,呵呵。”大强挥了挥手,“我爸妈一大早就进山采货去了,早饭在桌上。”
阴萌打了井水,和郑佳怡一起洗漱后,二人来到厨房。
小桌上摆着粥碗和咸菜。
阴萌端起粥,闻了闻,没什么问题,她现在对食物,有足够敏锐的区分能力。
只是这一口下去,现粥不仅是不热,甚至可以说是凉了。
可问题是,现在天气,还没到真正凉爽的时候。
再尝一块咸菜,牙齿咬下去,居然有点冰牙。
这感觉,就像是早饭被特意挂到井里,镇过的一样。
阴萌目光看向灶台下的凹槽,热水瓶全不见了,包括昨晚自己现装有老鼠的那一瓶。
要不要把那个大强,抓过来,用包里的驱魔鞭捆住后,拷问一下事情?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阴萌排除了。
还是先找小远哥吧。
“萌萌,我请你去外面吃早饭吧。”显然,郑佳怡也觉得这早餐无法下口。
“嗯。”
二人走出来时,现原本还在劈柴的大强,人不见了。
斧头落在原地,连劈好的木柴也没收拢起来。
“咦,大强哥人呢?”
郑佳怡弯下腰,帮其收拾,然后全部堆到了墙角里。
阴萌目光扫向柴火堆,大部分木柴上都长起了苔藓,极个别处,居然还长出了一些菌菇。
柴火是消耗品,这意味着这家人,已经很久没烧过柴了。
走出郑家,阴萌先去询问薛亮亮的位置。
郑佳怡不在这里生活,她对民安镇的了解并不比阴萌这个外来人高多少。
可二人询问了一大圈,得到的回复永远是不知道镇上有哪家姓薛的。
至于薛亮亮这个考上海河大学的学生,也没人听说过。
阴萌来到镇上的小卖部,先询问了大婶,得到的是一样的结果反馈。
她拿起电话,打向寻呼台,想呼一下薛亮亮,无人接听。
然后打给学校平价商店,还是无人接听。
又反复打了几次后,她询问大婶电话有没有问题,大婶当着她的面,打电话叫了一次货,示意没问题。
阴萌意识到,问题大了。
不死心的她,拉着郑佳怡继续询问。
然后,二人来到了靠河的长廊处。
这里,算是镇上的休闲文化中心。
两桌老人正在喝茶,还有一个老人正在说评书。
等老人评书说完后,阴萌上前对他进行询问,问是否有人来他这里打听过情况,说书人摇摇头,示意没有。
阴萌请他帮忙留心,同时把自己的名字和老郑家的巷子住址也告诉了他,最后,拿出一张钞票,放在他身前的铁盒子里。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给你说一段?”
“不用了。”
阴萌又去了各个铺子上询问,然后请求别人帮自己留心。
这一套该流程走完后,阴萌心里莫名感到一股烦躁。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能想到的方法,他们也能想到,而且只会做得比自己更好更细致。
这个镇就这么大,外来人本就不多,但凡有人这么问了,街上人或者铺子上的老板肯定会有极深印象,可先前与他们交流时,则完全没有。
“萌萌,你怎么了?”
“我没事。”
“那我们现在继续找么?”
“不找了,我们回去。”
二人回到郑家,门关着。
郑佳怡上去推门,门被推开。
紧接着,大伯母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回来了啊。”
然后,她本人也走了出来,穿的是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衣服。
“大伯母,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
“大伯也回来了么?”
“没有,大强进山来找我们了,他接了我的班,我就先回来准备给你们把午饭做了。你们早饭怎么没吃,大强没跟你们说么?”
“大伯母,大强哥跟我说了,但我想带我朋友去尝一下我们这儿的特色早餐,就特意留着肚子出门了。”
“哦,那午饭还家里吃么?”
郑佳怡看向阴萌,阴萌轻轻摇头。
“不了,大伯母,我们待会儿还是出去吃。”
“行。”
大伯母向屋里走去,然后直接上了楼。
阴萌又去井里打了些水,洗了手,又洗了把脸。
这屋子,这屋子里的人,透着一股子古怪。
可惜找不到小远哥,这些线索眼下都没办法汇报。
二人重新上了楼,来到二楼楼梯拐角处时,阴萌指了指继续向上的楼梯。
“萌萌,上面是阁楼吧,我也没去过。”
“那就去看看吧。”
阴萌走了上去,说是阁楼,但并不逼仄,而且也被经常打扫的样子,并不脏乱。
一口红色的老棺,摆放在那里。
郑佳怡被棺材吓了一跳,躲到阴萌背后。
“没事,我以前就是卖棺材的。”
阴萌走到棺材边,这棺材用料不算很考究,涂漆的手艺也很一般,稍微有点条件的老人,都不会选它当作自己的寿材。
“佳怡,你爷爷奶奶是早就走了对吧?”
“对,我爸妈上次回来,就是给爷爷上坟的。”
爷爷奶奶都走了,那这屋子里,为什么还要停棺?
虽然现在还没见到郑佳怡的大伯,但从大伯母的年纪上来判断,夫妻俩,应该远没到提前预备寿材的时候。
正当阴萌把手放在棺材边,思索着要不要打开来看看时,大伯母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郑佳怡回话道“我们随便逛逛。”
“这是亲戚家修缮房子,把家里老人预备的老寿材暂放我们家了。”
阴萌收回手,说道“哦,这样啊。”
“家里老鼠多,别乱跑,被老鼠吓着呵呵。”
“嗯,我们知道了。”
阴萌和郑佳怡来到二楼房间里,郑佳怡坐床边,阴萌则站在门口。
“萌萌,我们出去吃吧。”
“不用,随便吃一点吧。”阴萌从背包里拿出饼干,递给郑佳怡后,自己又回到门边站着。
“萌萌,我们接下来得从哪里开始找?”郑佳怡问道。
“从这栋屋子开始找。”
“啊,我问的是找你的那个姓薛的朋友。”
“一样的,找到他家,就能更容易找到你爸妈的病根位置了。”
“哦,这样啊,原来如此。”郑佳怡点了点头,她信了。
“佳怡,你不觉得你大伯一家,都很奇怪么?”
“我昨晚说了啊,他们家性格一直都很冷淡,然后,其实我和他们家,来往也并不多。”
“吃好了么?”
“吃好了。”
“那我们出去吧。”
阴萌带着郑佳怡离开郑家,开始走访邻居,找那些一看就很喜欢聊天的婶子和奶奶对话。
从邻居口中得知,老郑家性格孤僻是出了名的,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外人来往,甚至一度到了亲戚邻居家里要办事时,也不会请他们的地步,也就他家那俩兄弟,一年会回来了个一两次。
在农村,性格再孤僻不爱交际的人,也不敢连村里的红白事都不参加。
因为大家清楚,这种事儿,迟早会轮到自己家办的,你不去别人家,到时候人家也不会来你这里帮忙。
邻居这里,也没能得到什么具体信息,阴萌只得重新回到郑家,在院子里坐下。
联络不到小远,她现在有些茫然。
眼下似乎,只能按照既定的模式,继续走下去。
就比如,在尽量不撕破脸的前提下,探寻到老郑家的真正秘密。
整个下午,阴萌都在院子里坐着。
她终于看见了郑佳怡的大伯父,他背着一个化肥袋回来,袋子里有东西在动。
郑佳怡上去打招呼“大伯。”
“嗯,佳怡。”
“大强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在后头,我先去收拾东西。”
大伯进去了,原本阴萌以为他会去进厨房,但他直接背着袋子上了楼。
然后,上去后,就没再下来。
过了一会儿,大强回来了,他也背着一个化肥袋,里头的东西也在动,隐约传出“吱吱吱”的声音。
依旧是简单打招呼后,他也上了楼。
等到黄昏时,大伯母从楼上下来,问道“你们晚上也是去外面吃是吧?”
郑佳怡“是的,大伯母。”
“那我就不给你们做饭了。”
“大伯母,你把大伯和大强哥喊下来,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吧。”
“不去外面吃,费不起那个钱。”
大伯母说完后,就又转身上了楼。
阴萌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家三口……从未一起出现过,永远是一个人。
入夜前,阴萌和郑佳怡去外面买了些吃的。
提着袋子回来,上二楼时,阴萌隐约听到了些许特殊的声响。
可等她刚踏上二楼的最后一层台阶,声响就集体静音了。
她和郑佳怡回了自己房间。
“萌萌,我们一起吃吧。”
“你先吃。”
阴萌依旧站在房门口,将耳朵贴到房门上。
“嘎吱……嘎吱……嘎吱……”
她再次听到了高频率的声响,虽然很轻微,却确实存在。
阴萌对郑佳怡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郑佳怡点头,连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下了。
随即,阴萌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尽量不出任何声音,等开到足够自己侧身出去的缝隙后,她抬起手,抓住上方,将自己吊着“送”了出去。
木质结构,地板很难避免出声音,但上头的梁子还是结实紧凑的。
看到这一幕的郑佳怡张大了嘴巴原来学中医的,都得练功夫的么?
阴萌“来”到二楼走廊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
声音从那两个房间里传出,却有三个频率源,而且全部都贴着房间门。
阴萌腰部力,将自己双腿提上去,以免站在门口可以透过缝隙看见自己。
“吱吱!嘎吱嘎吱!吱吱!嘎吱嘎吱!……”
都是一开始,急促痛苦的尖叫,然后就是咬碎咀嚼的声响,尖叫随即停止,紧接着,是下一轮。
联想到大伯和大强背回来的两个化肥袋以及昨晚自己在热水瓶里现的老鼠。
阴萌脑海中重新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房间门后站着大强,一个房间门后并排站着大伯大伯母;
他们不断伸手,从化肥袋里抓住一只只活老鼠,送到嘴边啃食。
忽然间,声音集体消失。
用餐结束。
……
清晨,李追远下楼后,薛爸薛妈热情地招待自己吃早餐。
他们真的很热情,早餐的主食居然是米饭,还炒了仨热菜。
就是润生吃饭点香的形式,让他们感到些许奇怪。
李追远解释说是润生小时候经常生病,有位游方道士说他每年得抽出一个月的时间,每顿饭点香吃,可保无病无灾。
薛爸薛妈啧啧称奇,都夸赞那道士好厉害。
毕竟润生这体格块头摆在这里,哪里还有半点体弱多病的样子。
饭后,李追远让润生出去问人,重点在小卖部附近。
他自己则和薛爸坐在院子里聊天,至于薛妈则在洗衣服,她还热情地把李追远和润生的换洗衣服拿来帮忙洗。
薛爸聊天聊得很开心,这一刻,哪怕撇开自家儿子的关系,他也是很喜欢这个少年。
而李追远,确实有本事,把一个人逗开心。
他从小就在学习这种本事,只不过后来,尤其是在接到李兰的那通电话后,他就不太想继续伪装表演了,至少对不相干的陌生人如是。
离开太爷家去上大学后,对外人,他只会更冷淡。
不是刻意的,而是懒得继续演了。
可这“打娘胎里出来”就有的老手艺,却也没丢。
上午十点,润生回来了,没找到人。
“润生哥,去小卖部打电话,呼彬彬哥,然后给店里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电话打到店里去。”
“好嘞。”
润生出去了,李追远则开始尝试引导薛爸聊起关于“年轻探险队”的话头。
可以瞧出来,薛爸不是很想聊这个,可总归,还是被不断套出话来。
不一会儿,润生又回来了,带来一个消息
“小远,打不通,寻呼台打不通,我所有记得的号码都打了,但还是打不通。
电话是好的,小卖部大婶当着我的面给县里批商打电话进了一批货。”
“润生哥,去主街铺子上问问,再让老板们帮忙留意下。再去镇子上人多的地方……就是昨天薛爸带我们去过的那个河边长廊,那里距门牌坊近,算是个明显位置。”
“好。”
润生又出去了。
李追远则继续留在这里。
他不是为了偷懒,一是为了继续从薛爸这里套话,二则是他得留在这儿,等待阴萌和彬彬找上门。
“薛伯伯,你们家在镇上,应该很有名吧?”
“那可不。”薛爸骄傲地挺起胸膛,“谁叫我有一个好儿子呢,镇上修路修桥修什么的,我家每次也都是出大份子的。”
其实李追远也是白一问,因为他一进镇,找小卖部大婶一问,大婶连铺子都不顾,很是热情地把他们直接领到了薛家。
这不仅意味着薛家在镇上很有名,还意味着人缘也很好。
润生回来了“小远,都询问打过招呼了,长廊那儿说评书的,我也让他帮忙留意了。”
“给钱了么?”
“啊……我钱在包里我出门没带包,我现在拿钱出去给?”
“算了,给不给都没意义了。”
润生问道“小远,我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毕竟,电话打不通,而且似乎针对的是自己。
只不过,润生缺少了一环,那就是寻找谭文彬和阴萌现在所住的人家,因为这两条线在大家出时,并未明晰出来。
没有直面……找不到这家人的经历,对事态的认知程度,就不会那么深入。
但李追远这里能切换视角,因为他在这里坐这么久了,阴萌和彬彬都没能找上门来,那就意味着另一种可能。
润生“小远,彬彬和萌萌,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没能过来?”
李追远摇摇头
“我觉得,他们已经在这个镇上了。”
———
明天白天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