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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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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了。”

    李追远手指前方。

    那是一座被围起来的建筑工地,看样子已经停工挺长一段时间了。

    工地大门处有个保安亭,亭子外有俩上了年纪的保安坐在板凳上,一人一把蒲扇,正在纳凉。

    “彬彬哥。”

    谭文彬向前横跨一步,双手叠于胸前

    “末将在”

    李追远手指保安亭“去吆喝一下。”

    “末将得令”

    谭文彬将装着器具的背包放下,然后一只手托天另一只手撑地,迈着铿锵铿锵的步伐去了。

    其余三人则在路边坐下。

    阴萌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南瓜饼,递到李追远面前。

    李追远没敢接,而是问道“你做的。”

    阴萌摇头“食堂里的大师傅做的。”

    李追远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虽然凉了口感差了些,但依旧很好吃。

    阴萌自己又拿了两个,然后将余下的一整袋,全部放在了润生面前。

    润生点点头,拿出铁盒,从里头抽出一根粗香,点燃后,开始进食。

    他其实并不饿,出来时刚吃过晚饭,但他清楚,这会儿是战前准备。

    工地西北角,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有人翻进去了,在往外头丢钢筋,外面恰好有一辆三轮车停在那里。

    动静不小,李追远这边坐这么远都听见了,工地保安亭那儿肯定也察觉到了动静。

    但那俩保安依旧一边抽着谭文彬递过来的烟一边聊着天,压根没有想管的意思。

    毕竟一把年纪了且就拿这么点工资,犯不着拼命。

    这时,一辆小巴车开了过来,减后,朝向保安亭所在的大门。

    俩保安马上站起身,丢了烟,一番交谈后,小巴车驶入大门。

    谭文彬打探完消息后一路小跑回来,润生挪了挪位置,让谭文彬刚好在自己和小远之间坐下。

    阴萌从包里取出一瓶水,扭开瓶盖后递了过去。

    谭文彬喝了一口水,又顺手从润生面前袋子里拿了一块南瓜饼咬了一口,说道

    “小远哥,咱们要找的死倒应该就是在这儿了。这处工地停工几个月了,先前施工期间就一直出现怪事,事故频。后来有一次不知怎么的,一大群蛇冒出来,钻进了工地内工人休息的工棚里,咬伤了不少人,自那之后就彻底停工到现在。

    刚才进去的那辆小巴车,我透过车窗玻璃看见里面都是些道士和尚,应该是开商大老板那边请来驱邪的。

    唉,早知道咱就应该提前和人大老板联系,他工期一停损失多大啊,只要咱能解决问题,肯定愿意给咱出大价钱。

    可惜,让人同行捷足先登了。”

    李追远站起身“那我们就去看看同行们的表现。”

    四人收拾好东西,西北角有窃贼团伙还没走,正门太扎眼,四人就绕了一下,从南门翻了进去。

    工地内大部分区域都是漆黑的,只有中央那一角打着灯,远远还能看见蜡烛火焰在摇晃。

    中心地基区域,已经浸了水,形成了一座不知深浅的水塘。

    两张供桌各摆一边,和尚道士们虽说是坐一辆小巴车来的,但此时泾渭分明,三个和尚三个道士各自负责自己一桌。

    和尚在诵经,法相庄严;道士在舞剑,仙气飘飘。

    中间站着一个人,蓝色背心梳着个大背头,应该是他负责把大师们请来的。

    这会儿,大背头正抽着烟,香烟头晃动的频率很高,看得出他也是在强撑着。

    四人匿身在旁,躲在归乡网下,听了好一会儿了,舞剑的道士变念经了,诵经的和尚开始绕桌打起了锣。

    谭文彬调侃道“这同行,怎么像是刚从白事班子上请过来的。”

    这会儿,大家心里都清楚了,这帮大师是滥竽充数的。

    前期仪式越繁琐,铺垫准备越久,就越是表演性质居多。

    “噗通!”

    水潭里,忽然出声音。

    大师们马上停止了自己的表演,大背头手里的烟都掉落在地。

    谭文彬马上攥着罗生伞贴向李追远准备保护“死倒出来了?”

    润生“为什么没味道?”

    李追远说道“是水塘对面有人故意往里头丢东西,应该是今晚进来偷钢筋的贼,他们在戏弄人呢。”

    少年听力好,他听到了水塘对面的嬉笑声,应该有三个人。

    偷东西就偷东西,偷完了还不走,居然留下来看起了热闹。

    要是其它地方也就罢了,这里可是真有死倒的,而且是擅长蛊惑人心智的尸妖,那东西真冒出来时,想逃都可能找不准方向。

    那边的人自是不清楚是有人在搞怪的,只当是脏东西真的起反应了,吓得他们马上拿出应对措施。

    和尚们端出黑狗血,存货足够多,一盆接着一盆地往水塘里泼洒。

    润生“猪血。”

    和尚泼黑狗血本就够狗血的了,结果居然还是以次充好用的是猪血。

    但他们这样做,一时间让李追远几人还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毕竟老家也有一位,做法事时泼什么血取决于前两天吃的什么荤。

    道士们则点燃了不知什么皮革,然后把黑漆漆长毛的东西往里头丢。

    润生“驴皮。”

    谭文彬“那刚刚丢进去的东西,是黑驴蹄子?”

    随即,道士和尚们开始各自将供桌上的法器符纸这类的,依次丢进水塘中,每丢一个都要大声喝一声

    “以镇。”

    “以除!”

    到最后,连桌上的供品盘子,也都一股脑地丢了进去。

    谭文彬“我就说嘛,老板舍得给钱,他们这一单肯定赚得贼厚,要不然也不会舍得把吃饭家伙事都丢了。”

    阴萌“等死倒真的出来时,这和提前缴了枪有什么区别?”

    润生“这些东西拿手里也没用,全丢了待会儿跑得更快。”

    李追远抬头看了看头顶,恰好一片乌云遮蔽了月亮,他的视野里,也出现了普通人看不见的淡淡灰气。

    润生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不满道“烧了太多杂七杂八东西,味道好乱。”

    李追远“做好准备,它快出来了。”

    三人马上凝神戒备。

    即使事先摸过底,知晓这头尸妖的大概实力并不算离谱,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没人敢掉以轻心。

    李追远“含丸。”

    阴萌从背包里取出三颗红丸,递给另外二人,除了李追远外,所有人都将这颗红丸含在嘴里。

    红丸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其味道类似苦胆和芥末的综合体。

    作用就是,当你觉得自己意识出现模糊时,就凭本能咬破它,然后强行以生理反应唤醒自己意识。

    《正道伏魔录》记载过这一东西,但只是提了这个方法,没设定原材料,大概魏正道也清楚各地人有各地人的口味。

    比如原本李追远想把鱼腥草也加进去的,没这么做的原因是,阴萌能把凉拌折耳根当零食吃。

    “攥粉。”

    谭文彬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三个粉囊,递给了另外二人,这是攥在手里的,需要时捏破,撒粉破幻,要是现同伴迷糊了,也能对他的脸直接甩。

    以前李追远专门有一把扇子,扇子凹槽就拿来装各式各样的粉末,只不过现在他不大需要那些玩意儿了。

    软实力上来后,一些辅助品,也就渐渐失去了其作用,而只要李追远在这里,润生三人也能少带很多东西,只管专心对着死倒削就是。

    李追远目光看向对面还在那里停留看戏的三个窃贼,又扫了一眼这一侧灯火下的六位大师,用很平静地语气说道

    “等鱼先咬钩。”

    三人集体点头。

    等死倒先对上面的其他人出手,他们再趁机捞网。

    虽然这有些残忍,却又最为稳妥。

    没这行的本事却要吃这一行的饭,翻了船那是正常的;当贼的偷完东西还留下来看热闹,出了事也是活该。

    唯一无辜一点的也就是那位大背头,但无所谓……自己又没收他的钱。

    先前谭文彬提起这一茬时,李追远故意没接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真收了钱就无法避免地要受约束。

    哪像现在,除我以外,皆为鱼饵。

    “啊,火,火,火!”

    一名和尚忽然了疯一样脱起自己身上的袈裟,然后一路奔跑,径直向着前方水塘跳去。

    这一幕,把其他五位大师都吓懵了。

    三个道士立刻以质询的目光看向剩下的两个和尚,大概是想确认这是不是你们那边临时给自己加的戏,想多拿一份红封?

    两个和尚面面相觑,因为真没这一出设计。

    “啊,蛇,蛇,蛇!”

    一名道士双手掐着自己喉咙倒在地上,双腿不停乱蹬。

    一时间,两个和尚开始找东西去拉拽掉下水塘的同门,俩道士则企图掰开另一个道士的手。

    大背头已经在抖了,脚步不停往后退,他想要逃。

    其实和尚道士们也很慌,但这时候对救伙伴的急切暂时压制住了内心快升腾的恐惧。

    终于,那位和尚在溺死前,被同伴拉了上来;而那个道士在把自己掐死前,被两个同伴掰开了手。

    六位大师都很狼狈,且彼此都清楚,这不是剧本,可要是就这么直接灰溜溜地跑了,那尾款就不好结了。

    就在这时,大背头忽然大喊一声,整个人像颠了一样,抄起地上的一根铁管,对着和尚和道士们就直接挥舞过去。

    场面,一下子乱成一团。

    但这些,只是小打小闹,死倒,还是没有出来。

    “噗通!”

    对面,有人落水了。

    当小偷的倒是更讲义气一点,或者说他们应该是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见有一个同伴落了下去,另外俩马上也跳下去拉人。

    终于,李追远现自己眼前灰色的雾气变黑。

    润生也闻到了正宗浓郁的水尸臭味。

    而伴随着一颗脑袋浮出水面,一切,就如同录像厅里的影像,被按了快进,这一锅水,终于煮沸。

    这边所有和尚和道士,全部和大背头一样,扭打在了一起,很快都头破血流,就连躺在地上的那一个和尚和道士,还用手抱着别人的腿,死命咬下去。

    李追远“起钩!”

    四人将身上的归乡网掀开,谭文彬负责将网重新回收的同时,拿出印泥盒按压手指,边默念口诀边重新涂印。

    润生撑起七星钩,顺势一甩,七节全开,对着那颗水塘中间的脑袋直接套去。

    最尾端一节套中后,润生双手翻转,七星钩顶端锁住,紧接着,润生使出全力,开始往后拉拽。

    水面上,当即扑腾出剧烈的浪花,还有浓郁的鲜血味散出。

    这是最先掉下去的小偷,这会儿已经被开膛破肚。

    “啊!!!”

    刺耳的尖叫声传来,来自死倒,带蛊惑。

    润生当机立断,咬破嘴里的红丸,然后整个人精神一震,强烈的恶心感激出他的更大潜力。

    “哗啦哗啦哗啦……”

    死倒被他拽得不断向这边靠了过来。

    阴萌面露痛苦,但还在坚持。

    柳玉梅说过她是个笨丫头,天生钝感,这是劣势,但有些时候,这也是优势。

    在润生拉死倒时,阴萌抽出驱魔鞭,对着其一阵鞭挞。

    每一次皮鞭落下,死倒的尖叫都会更尖锐一分,大家的痛苦也会进一步加剧,但这就是熬鹰,谁熬过了,谁就赢了。

    尖叫声起时,谭文彬起先整个人都踮起脚尖立了起来,两侧嘴角勾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毫不犹豫地将粉囊捏破往自己脸上一拍同时咬破嘴里红丸,然后

    “呕!”

    吐完一大口后,他嘴角再度勾起,又露出了诡异笑容,等口腔里恶心味道继续下浸入胃,他又开始呕吐。

    处于被影响、破除影响、被影响再次破除影响的动态阶段。

    可即使这样,他手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嘴巴现在没空,得拿去笑和吐,念不了口诀。

    但他硬是凭着肌肉记忆,把归乡网重新涂抹好新的红泥。

    然后,他一边呕一边笑,跟抽筋似的一挺一挺地来到水塘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和清明,甩出了手里的网。

    归乡网套住了死倒,谭文彬终于挺不住了,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倒地时向后,以自己的体重压着网的另一端当个桩。

    李追远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同时还一脸晶粉的谭文彬,什么都没做。

    他可以出手解除谭文彬的痛苦,但他能察觉到,尸妖还留了最后一搏,他得等到那一刻再出手,这样才能干脆利落地完成这次“打捞”。

    尸妖已到岸边。

    李追远“起尸!”

    “嘿哟!”

    润生蹲下马步,身体后转,将七星钩的杆子立在自己肩上,然后向前奋力甩去。

    尸妖如同一条大鱼,被拽出水面,来到岸上半空中。

    可也就在这时,尸妖眼眸呈现出绿色,张开嘴,自其口中探出一条黑蛇。

    黑蛇额头缺了一块,正鲜血淋漓,可此刻依旧散着危险气息。

    随即,蛇头忽然涨起,似是蓄势而,但在其即将张开蛇口前,李追远走到润生身前。

    黑蛇的蛇眸里,流露出恐惧,它没有那条灵念的记忆,却能分享到感知。

    眼前的少年,很可怕。

    连带着,尸妖刚刚泛绿的眼眸,也出现了闪烁。

    李追远左手按印,在右臂处画咒,然后顺势下滑至右手手背,右手大拇指,对着那颗鼓胀起来的蛇头直接点了过去。

    “镇!”

    蛇头张开嘴了,但口中的绿色雾气并未能溢出,而是又倒退了回去,连带着黑蛇本身,也被强行缩回了尸妖口中。

    绿雾在尸妖体内爆,其眼耳口鼻处更是有缕缕溢出,同时绿色的鬼火升腾而起,将其身体照射得透明。

    像是皮影戏的效果,能瞧出尸妖体内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挣扎。

    “嘿哟!”

    润生再次力。

    “砰!”

    尸妖被重重砸在岸上。

    阴萌一个侧翻,手中驱魔鞭再次探出,缠绕住尸妖的脖颈。

    尸妖嘶吼着想要站起身,刚起来,就被重新拽倒。

    润生丢下七星钩,捡起黄河铲,在尸妖倒地的同时,对着其脖颈处,就是狠狠一剁!

    “噗!”

    锋锐的黄河铲只是刺入其脖颈,却并未能将它脑袋剁下来。

    尸妖再度挣扎欲起,阴萌一边继续收紧驱魔鞭一边倒地侧滑过来,双脚一只在下一只在上,将尸妖的腹部夹钳住,迫使死倒刚起了一半的身体再次落下。

    这是很危险的动作,主要是为了配合润生接下来的一铲,要是润生没能解决掉它,那和死倒贴身的阴萌,将十分危险。

    润生咬牙,黄河铲再度落下。

    “噗!”

    尸妖的脑袋,终于被剁了下来,身分离。

    但落下的脑袋正朝着阴萌翻滚而去。

    躺在地上的阴萌,甚至能看清楚脑袋的眼窝嘴巴里不断窜动的蛇躯。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只白嫩的手伸了出来,抓住这颗脑袋,将其提起。

    阴萌抬起眼帘,看向站在她身前的少年。

    李追远低头看着她“下次没到迫不得已时,别用换命的招式。”

    “嘶嘶!”

    被少年拿在手中的脑袋里,一条皮开肉绽且散着焦臭味儿的黑蛇迅猛钻出,直扑少年面门。

    李追远压根没看它一眼,只是左手打了一记响指。

    “啪!”

    黑蛇躯体,直接僵住。

    李追远继续看着阴萌说道“要不是我事先把它要吐出来的东西镇了回去,烧死了它体内大部分的小蛇,你刚刚近身时,随便一条蛇出来就能咬你一口,让你中毒。”

    一边说着话少年一边伸手抓住僵在那里的蛇躯,隐约间,视线在那里出现了扭曲折叠,宛若有看不见的火焰在少年掌心燃起。

    本就焦黑的蛇躯,在此刻开始龟裂,蛇肉分离,最后化作灰烬泻下。

    李追远拍了拍手中的灰,却依旧感到满手蛇油的滑腻。

    只能转过身,找了一处沙堆,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揉搓。

    另一边,失去脑袋的尸妖已经开始逐步化为脓水。

    李追远走到边上对润生问道“他是男是女?”

    面色太白,体格膨胀,穿的又是变了色的长衫,一时还真瞧不出生前性别。

    “不知道,我看看。”

    润生说着就拿起黄河铲,向下面挑去。

    “算了,不用了。”

    “哦,好。”

    李追远走到谭文彬身边,用指节在谭文彬额头轻敲了三下,然后闭上眼,手掌覆住谭文彬的脸。

    数息之后,李追远猛地向上抬起手,谭文彬睁开眼的同时脖子跟着上扬。

    “咔嚓!”

    “啊……哦……”

    谭文彬醒了,但他手抓着自己脖子。

    李追远“怎么了?”

    “小远哥,我脖子扭到了,好痛。”

    谭文彬坐起身,可脑袋还是侧着的,像是睡落枕了。

    润生看了他一眼“唯一工伤。”

    谭文彬“你们谁会正骨?”

    润生“我来。”

    “你滚。萌萌,你会么?”

    “我只会掰自己的脖子,不敢掰别人的。”

    谭文彬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李追远。

    “彬彬哥,回校后你去医务室找医生吧。”

    “哎,好吧。”

    李追远站在水塘边,向下方看去。

    润生说道“小远,我下去摸摸看是否有东西。”

    “润生哥,水脏。”

    上头不仅还漂着一具浮尸,里头更是尸妖原先的藏身地。

    “不脏,没事。”

    润生脱去上衣和裤子,然后一段助跑后,纵身跳了进去。

    这一小段动作,让李追远依稀看见当初秦叔跳江时的影子。

    “阴萌,你收拾一下器具;彬彬哥,你去看看那些人的情况。”

    李追远走到那具“死倒”旁,已经瞧不见死倒了,只有一滩脓水和一件衣服。

    找了根铁棒拨了拨,衣服里有不少细长的黑色酥脆,铁棒一触及到就散裂开,应该是原本死倒体内的那些小蛇。

    要是先前真让那绿雾连带着体内的这些毒蛇喷出来,那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除此之外,就只看见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看造型原本应该是块玉佩,但早已浸润了尸气,变得毫无价值。

    李追远用了点力,对它敲了敲,玉碎了,里头也是黑的,呈粉末状。

    好在,李追远对此本就没抱多少期望,有时候摸尸,只是一种习惯,跟捞死倒一样,享受的是这一过程。

    谭文彬绕了一圈回来了“小远哥,那些和尚道士现在都昏迷着,伤得很重,但也就折个胳膊断个腿,不会有生命危险。倒是那边,我刚看见一个,应该是有个小偷逃跑时心急,摔钢筋上去了,那么粗的钢筋,直接刺穿了胸口,应该是要不行了。”

    “他看见你模样了么?”

    “没,没有,他脸没对着我。”

    水下传来动静,润生浮出水面,上岸,手里拿着一尊香炉。

    “小远,下面一团糟的,应该本来是有个水葬,被挖破开了,我就瞧着这玩意儿可能有点价值,你看看。”

    李追远接过香炉,它很小巧,也就巴掌大,但很沉。

    底座是一只乌龟,香炉中间还有一座碑。

    李追远“这是拿来占卜测命用的,点个香,问吉凶。”

    润生挠挠头“那对小远你来说没用了。”

    “有用的,以后去哪里遇到岔路不知道走哪条时,可以点根香问问它,要是再去水葬地宫那样的地方,也能靠它来指路。”

    谭文彬问道“那和抛硬币有什么区别?”

    “要配合罗盘、寻阴问路法门和命格算法一起用。”

    谭文彬眨眨眼“要是高数课上教这个就好了。”

    “润生哥,收起来吧,以后团队行动时,也带着它。”

    “好。”

    润生穿好衣服,伸手去接香炉。

    “等一下,下面有字。”李追远重新将香炉举起,先前在水里浸湿了,整体深色,瞧不出来,现在晾干了一些,出现了白痕刀刻纹路。

    谭文彬打开手电筒,帮忙照了过来。

    李追远仔细观察,现上面先画了一张很简单的鬼脸,等看完下面的那一行字后,李追远确定这张鬼脸应该是一张人脸,有鼻子有眼。

    下面这句话是“此乃叶兑真容。”

    谭文彬把字念了出来,然后疑惑道“这怎么这么像小孩子口吻?”

    这字是刻在底座,也就是乌龟肚子上的,就跟小学生喜欢在一些插画上写下同桌或朋友的名字一样。

    李追远“可能就是小孩子玩闹。”

    “那叶兑是谁?”

    “知道刘伯温么?”

    “晓得,老朱的谋士。”

    “差不多的人物,不过他在老朱称帝前就归野了。”

    谭文彬指了指地上那摊脓水,不敢置信道“就是他?”

    “肯定不是,那样的人物就算变死倒,也不会这么容易解决,先前这具死倒虽然看不清楚性别,但死时应该是个中年人,和叶兑对不上。

    再说了,这炉子本就是个宝贝,流落到谁手里都不例外。”

    李追远将香炉递给润生,润生将其收入背包。

    谭文彬有些好奇地问润生“下面就没其它东西了?”

    “没了。”润生指了指水塘,“你可以下去再看看。”

    “我才不下去。”谭文彬摇头,然后,“嘶……痛。”

    李追远解释道“说不定第一次挖破时,东西就被当时的工人拿走了,好了,咱们回去吧。”

    四人顺着原路出了工地,再绕行到工地门口时,现俩保安全都待在保安亭里。

    而原本西北角路边停着的那辆三轮车也不见了,钢筋落了一地,应该是最后一个小偷翻出来后急急忙忙骑走了。

    “彬彬哥。”

    “明白。”

    谭文彬捡了一块砖头,本想丢过去提醒他们出去救人,谁知砖头一砸在保安亭上,俩保安就推开门,大叫着向工地外跑去。

    他们先前应该是听到了工地内传来的动静,正处于精神紧绷状态,这下子是直接连大门都不要了。

    “小远哥,那我现在去找个公用电话报警?”

    “嗯,去那边找个电话亭,呼你爸。”

    “我爸不管这个片区……”

    “你爸现在还真负责这个。”

    找到个电话亭,打完电话后,四人又往外走了一段路,这才打到了出租车,因为东西多放不下,所以李追远和谭文彬坐第一辆,阴萌和润生再打下一辆。

    看着离去的第一辆出租车,阴萌说了句“我们该买辆皮卡的。”

    润生点点头“下次我把食堂买菜的三轮车骑出来。”

    “这儿是金陵大城市,三轮车可太慢了。”

    “再远的地方,多蹬一会儿也就到了。”

    阴萌做了几次深呼吸,脸上浮现出笑意,她仰起脖子,松了松肩膀,感受着这种身心舒泰。

    “好畅快的感觉,润生,你有么?”

    润生“就像电视里放的外国人喜欢极限运动一样,它会上瘾,捞死倒也是。”

    “小远刚教育我了。”

    “嗯,你确实不该那么早和死倒近身。”

    “脑子热,招式就凭本能用出来了。”

    “下次注意就是了,你这又不算犯错。”

    “你说我是不是贱,我还是更喜欢小远以前冷冰冰的样子,他现在说话明显柔缓多了,这让我反而心慌。”

    “可是,小远不喜欢他自己冷冰冰的样子。”

    “润生,我有种感觉,小远像是在故意等着我们成长一样。”

    “其实不是,小远是在等他自己长大。”

    ……

    上车后,李追远闭上眼,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已经到了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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