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动静,莫名像是解了一口气,竟然也没那么气愤了。
这俩人又把面粉收拾收拾倒水里,把袋子收拢起来,才下到坝下。地上这些人个个摔得动弹不能,看着也没什么反抗的气力,南庐渊这才松了口气。
陆流斓用胳膊轻轻捅了南庐渊一下,道:“解决这么大一档子事,回去可要一起喝两杯,缓和缓和身子。”
南庐渊刚想应一声“好”,余光便瞟见不远处草丛中忽然窜出一人,手握匕首直至陆流斓!
那匕首寒光毕现!
短短一刹间,他甚至来不及思索,一把将陆流斓扯到身后!
那柄匕首擦过方才陆流斓的位置,在南庐渊胸前划开一道血痕,匕尖带起一阵血雾。黑影还未站定,陆流斓便从南庐渊审核猛地扑来,黑夜中冷光一闪,只见她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当即将黑影握刀的手臂一刀切开!
黑影不甘地嘶吼,却无奈地被陆流斓牢牢压住。
南庐渊喘着气,轻轻用手按在伤口处,目光含着冷意,像是藏着万千剑刃,显得眸色清浅,好似夜色里缓缓逼近的虎豹睁开的双眼。
但是他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道:“陈瑛,你好大的胆子。”
陈瑛吼叫着,状似癫狂:“南倏!我要你死!你和这个陆彩,一个都不能活!”
陆流斓一面压着他,一面戏谑道:“小女子不叫陆彩,叫陆曦呢,陆流斓,听过没有?”
陈瑛冲冠眦裂:“你们断我前程,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一起死在这儿吧!”
南庐渊突然感觉不妙,于是向前冲了一步,将陆流斓带过身侧。
与此同时,陈瑛扬声道:“放箭!”
顿时,目光所及之处,数十澄黄的光电慢慢放大,凌厉的箭风扑面而来!
南庐渊本能地将陆流斓狠狠地抛出箭雨的范围内!
下一刻,燃着火焰的箭身叫嚣着刺耳的声响,带着南庐渊的身子比值撞进翻滚咆哮的水中!
在入水的前一刻,南庐渊听见陆流斓尖锐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而后他看见,陈瑛的头颅在黑夜里飞起。
这之后奔涌肆虐的潮水将他浸没,耳鼻眼和口中顿时灌满了冰冷的液体。
身上的伤口剧痛,层层叠叠的浪潮几乎要将他的筋骨打散。他感到自己被推着撞上了尖锐的礁石,背后划了好大一道口子,一时不知该觉得是不幸,还是该庆幸好在不是胸膛。
心肺传来剧烈的灼烧感,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灼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不真切的眩晕。他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渐渐地连感觉似乎也消逝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面前出现了一袭白衣。
淡淡的鹅梨香笼罩了他。
.........
...
寒风呜咽着,似乎下了厚厚的一层雪,冰冷刺骨。
下游岸上上躺着一个少年,浑身的血迹,把附近的石子和结了薄薄冰层的湖水都染成了赤色。
有孩童嬉戏,冷不丁看见这幅场景,吓得哭喊着回家找了大人。几个村民互相壮胆地寻过来,看着是个面貌秀美的少年,加之附近有没有别人来过的痕迹,也是看他浑身血色可怜,便扛着带了回去。
几个村民嘀咕了半天,由最健壮的村民把他扛回家,让自己婆娘看了,告知还剩口气,便大大地舒心了,和哥几个请了郎中,硬是救了回来。
少年昏迷了两天,才慢慢转醒。听夫妇俩说了事情原委,他诚恳地道了谢,便条理分明地讲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是怎么掉下来的。朝廷命官治水的事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江南不论男女老少,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事儿。因此听了南庐渊的叙述,夫妻俩也没有怀疑,赶紧知会了邻里乡亲,百来个人围观了一阵,便凑钱包了村口拉马车的汉子,让他把南庐渊给完好无损地送回茅城。
南庐渊一路坐着马车,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背后那道伤口,恐怕已经伤到了筋骨。但他却仍有疑虑,他是怎么在发大水的时候,被卷入洪水中还能够活下来的?
若是说运气太好,他是不信的。
但是单凭人力,也根本无法同大水抗衡,在得以自保的前提下救出个人来罢?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显出一袭白衣。
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没由来地觉得,似乎嗅到了一阵暖香,和那人满身的寒意格格不入。
马车在张府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