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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楼望春山叠 肆 惊变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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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也差不多就要散了。南庐渊等南子潺宣布散席,席间众人便起来拜过,三三两两地往自己的营地走。陆流斓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说,然而走到他身前,却又欲言又止,只是用很深沉的眼神久久看了他一眼,说一声“离人远些”,便和苏暮雪一起走远了。

    帝相等人明早还有要务要办,自然要连夜赶回去。南庐渊想要送他一程,然而帝相只是把他拉到一边,用严肃的语气叮嘱他说:“保护好陛下才是你的职责。”

    南庐渊点头称是,静下心打算听父亲下面的教诲。然而帝相却没有稍后的责问,只是放缓了语气,用南庐渊自打记事起便从来没有听过的温和语气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此次冬宴,就是你们换下我们的岔口。本相以前严厉对你,你并没有让父亲失望。”

    南庐渊怔住了,呆滞了。他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父亲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但他感觉到父亲那双厚实的手掌放在他的肩头,这双曾经在以往数十年里扛起南商未来的手,现在用一种奇妙的方式,把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转交给他。

    “这之后父亲会把帝相的位子交给你,冬宴结束后,你早些回来,父亲把你母亲的牌位摆出来,让下人烧一桌子好菜,咱们热热闹闹地像个寻常人家一样过个年。”帝相把手放下,“熬了一辈子,无愧于先帝,可算是熬到父亲这把老骨头退了。本来父亲这个年纪是不到乞骸骨的岁数,但是少年君主想必也很希望你能继任父亲的位子。”

    他最后又看了南庐渊一眼,道:“倏儿,早归。”便由帝相府的下人送到马车上,离开了。

    南庐渊怀着复杂的心情去寻南子潺,但是心里总是压着一块什么,沉甸甸的,他突然想,刚才接父亲的那几个家仆里,为什么有一个看着那么面生?

    他思前想后,还想决定派个人回去看看,于是找到几个可信的家仆,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几个快马加鞭赶上父亲的车驾。

    .........

    ...

    到了南子潺的帐篷时,这个年轻的君主正在翻阅记载先王处理要务的卷宗。听到了脚步声,一抬眼便道:“帝相大人又责怪你了?”

    “没有。”南庐渊道,将帐篷口系好,脱下外袍,挂在临时搭来挂衣服的木架上,便走向南子潺,坐在一旁陪伴他翻阅卷宗。

    “真没有?”南子潺盯着他,“本王看他把你抓过去好一会儿了。”

    “真没有。”南庐渊应道,补了一句:“子潺,这两天我必须寸步不离陪着你,我这两天总是心慌得很,在方才还看到几个人神色行事都鬼鬼祟祟,恐怕不是善茬。”

    南子潺用手撑着下巴想了想,道:“这样也好。”

    便拉着南庐渊凑过来,小声道:“倏哥哥,东魏变天了。”

    这话一出,把南庐渊吓了一跳,忙压低声问:“怎么忽然这样说?”

    南子潺拉过南庐渊的脑袋,贴着他的耳朵,细声道:“东魏几个月前闹出了点事,抓到个和西唐里外通?奸的家族,是个走下坡路的武官家族。你也知道东魏重文轻武之风日盛,习武的家族都在走下坡路,这次揪出一个,没想到牵扯出一大串子武官来,现在也就是个宁家靠着那个所谓七公子之列的宁东谲撑着。”

    “至于东魏的朝廷上,”南子潺顿了顿,“也就只有些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文人官在哪用唾沫星子撑着,还有些新科武进士和还一腔热血的新晋武将也在维护东魏王。总之他们东魏的统治岌岌可危。”

    南庐渊道:“这些你是从哪听来的?”

    南子潺道:“你对那个江吟畔有点印象吧?他早一点的时候捎了东魏王的书信过来,让本王帮忙遏制西唐对他们的干涉。本王不太想趟这个浑水,他就跪下了,当时把本王吓了一跳。”

    南庐渊坐直了身子:“他身为东魏的亲王,就这么给你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那是一国的君王,得是有多危难的国情,才能让一国亲王给别国君主下跪?

    南子潺道:“本王把他扶起来了,问他丢不丢人。他说若今日以他一人下跪,换日后东魏数十万百姓不用以王国俘虏之身下跪,那他不怕丢这个人。”

    江吟畔还是有文人的酸劲和气节,南庐渊暗想,但是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他凭什么以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下跪,能让南商不惜冒着与西唐开战的风险帮他?

    “子潺,那这件事,你是什么想法?”打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看有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南庐渊还是想看南子潺怎么想的。

    南子潺托着腮帮子,道:“本王不缺那一跪,也并不想用南商将士的血肉来冒这个险。”

    “那便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南庐渊道,他服侍南子潺解发更衣,帮他的少年君王把被褥铺好,拍得松软了,才服侍这个少年睡下。

    “倏哥哥,冬宴过后,天下就不会再这么平静了。”这个稚嫩的少年君王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南庐渊轻声道:“睡吧。”为他吹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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