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契约

    天涯关，户曹司。

    “林业，户曹司的周大人为什么要叫咱们来这啊？”

    户曹司会客厅之中，之前为了接待果农而清理出来的房间，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样，摆上了椅子，变成了一个正常会客厅的样子。

    房间之内坐了不少人，互相看上去都有几分面熟，基本上都是有过点头之交的果商，所有人三三两两的和自己相熟之人坐到一起，开始攀谈起来，讨论着近况和被找来的原因。

    说话的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拒绝了富无义邀请的果商中的一个，由于出身天涯关，不愿意与其同流合污，迫害同乡百姓，所以随着林业愤而离席。

    林业被问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知道周元把他们叫来干什么。

    自从那天在万食斋带头拒绝了富无义，还把他臭骂了一顿之后，气是出了，可办法却是一点没有。

    倒是那些富果会的人越来越嚣张，有的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平日里就不对付，现在可是让这些人牛气起来了，嘲讽的话语几乎是张口就来，关键是他还无法反驳，也不想争这些口舌之利，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想想办法呢。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就凭他们几个人是不可能救活整个天涯关的果农的，所以他们开始四处找关系，想联系一下其他相识的果农来帮个忙，至少得让果农把成本收回来。

    这几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都在忙活这件事，前几天还在外地，昨天刚回来看看情况，就被通知到户曹司来了。

    最近天涯关发生什么事了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果商归户曹司管了？不是仓曹的事吗？

    “林业，你看，那几个人好像是江南的果商吧，他们也来了，我还以为只有咱们本地的这些人呢。”

    林业顺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确实如此，但环顾了一圈发现还不只是这样，“没错，而且坐在角落里的是青安城的、那边门口的是阳通城的，窗户旁边那几个有点西南的口音……”

    这周大人叫这么多果商来干什么？

    而且他看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富果会的那些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如果有要事需要果商去办的话，富果会的体量比他们这些零零散散的果商大多了，为什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是没到？还是说拒绝了？

    “对了，你们这些天情况怎么样，我这边没什么进展，认识的果商今年的采购都已经结束了，没办法从账上抽钱出来采购了。”林业刚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打算趁着周元还没来的这段时间问一下别人的情况，“只有几个关系比较好些的愿意再收购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估计收购不了太多。”

    他出去得太晚了，今年到处都是大丰收，果园的产量一个比一个吓人，水果的品质一个比一个好，考虑到运输成本的问题，大部分果商都就近采购了。

    他们天涯关在最西北的位置，地理条件差到了极点，运输这一环节上就吃了一个大亏。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是天涯关人的话，也不会回天涯关来采购，毕竟他们的果行离这里可还有些距离呢，犯不着跑这么远来收购。

    “没戏，今年的果园竞争太大了，很多果园不仅产量大，还降价，就这样了还没卖完，咱们这个地方完全没有能与其竞争的地方。”

    “我这边情况也不好，鞋子都跑烂了，赶路也是日夜兼程，还是没有找到人，我还想看看你们的情况呢。”

    “不用指望我这边了，我这的情况比你们的好不到哪去，”

    “……”

    众人交流了一下之后，发现林业这边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还有人愿意帮忙，其他人跑了这么久却什么办法都没找到，甚至有些运气不好的连果商的面都没见到，别人一听说让他们去天涯关收购，直接就把人赶出去了。

    “唉~”

    所有人再次体会到了当初刚开始跑商时遇到的有心无力的感觉了，只不过这次有所不同。

    以前他们没办法了还能放弃重新来，损失的也只是一部分的钱；但这次可是关乎着天涯关无数果农，无数的家庭啊，他们也想退，也想放弃，可作为天涯关人，实在是无法眼看着自己的这么多同乡受难却袖手旁观。

    越想越难受，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各位，唉声叹气的可不好，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笑着开门迎客，皱眉紧锁可是招不来客人的。”一个有些眼熟但记不起来的人凑到了几人身边，笑呵呵的，十分自来熟地找了个椅子随意地坐下了。

    “你说得好听！你又不是天涯关人，怎么可能……”

    “冷静点，段鹏兴。”林业呵斥了一声，打断了朋友的话，然后起身向那人施礼致歉，“抱歉，阁下，最近诸事烦扰，却没有解决办法，心情有些沉重，所以我们兄弟说话有些冲动了，我在这里替他给您赔礼道歉了。”

    段鹏兴也是反应过来自己无端发火，迁怒了别人，赶忙和林业一起赔礼道歉。

    “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喜怒哀乐，人之常情，可以理解。”那人摆了摆手，将两人赔礼的手按了下去，“在下孙进宝，在天涯关开了一家小店，还仰仗着各位多多照顾生意才是。”

    “刚才无意之中听到各位唉声叹气，是有什么难事吗？在下没什么本事，但听各位倒一倒苦水还是可以的。”

    孙进宝？孙进宝……

    林业有些疑惑，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说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孙掌柜，原来是您，您现在居然这么瘦了，难怪一时间没有把您认出来。”段鹏兴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孙进宝，手上还不相信似的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哈哈哈，段掌柜的，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啊。”孙进宝见已经被认出来了，也就不再隐瞒了，“我听我家管事说了，最近几位连日奔波，连万食斋都没回去，房间定下了就放了些行礼，可是让我占了诸位好大的便宜啊。”

    万食斋？！

    原来如此，林业也想起来了，万食斋的掌柜就叫孙进宝，只不过这几日忙昏了头，到处联系人，都把这事给忘了。

    但……

    林业奇怪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精壮的中年男人，要说瘦是绝对算不上的，但和原来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见到这位孙掌柜，都会感觉明显胖了一圈，最胖的时候，孙进宝整个人都是圆滚滚的，是真的胖得像个球一样，没有一点夸张的因素在。

    但现在这个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壮硕的中年男人居然是孙进宝？

    眉眼之间确实有些相似，那标志性的笑起来就会眯成一条缝的双眼没有变化，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要不是看到了这些特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孙掌柜，你是被山匪劫去了吗，怎么瘦成这样了？”段鹏兴依旧没有缓过神来，一惊一乍的，“怕是受了不少苦，他们没打你吧。”

    林业：“……”

    孙进宝：“……”

    段掌柜，会说话就多说点。

    “别提了，虽然不是被山匪劫走了，但也差不多了。”孙进宝苦笑了一下，回想起自己那不堪回首的遭遇，他就一阵哆嗦，连忙转移了话题，“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们吧，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叹气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有在下能帮忙的地方吗？”

    还是尽早结束有关他的话题吧，本来他以为这次回去是感人的久别重逢，但谁能想到，他最亲的两个人联手背刺了他，那段日子，他想想都觉得后怕。

    闻言后几人对视了一下，还是林业开口了，“还不是这个水果收购的事情，本来想着找些朋友来帮天涯关果农度过这次危机，但是没想到什么进展都没有，平白浪费时间。如今没了办法，大家都有些心灰意冷。”

    说完之后，段鹏兴还把之前富无义邀请他们，和富果会打压收购价格的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心忧了，诸位舍己为人，急公好义，不辞辛劳为了他人四处奔波，真是让在下敬佩。”孙进宝抱了一拳，几人此番做法不管效果如何，但完全是大公无私之举。

    “倒是让孙掌柜见笑了，忙活了这么久，找来的帮手却连富果会的零头都没有。”林业苦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唉，看来这次真的要让富无义得逞了。”

    想着忙活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最后却什么收获都没有，连给富果会添点麻烦都做不到，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富无义和他的富果会将收购价格打压下来，任由其压榨果农。

    想到这里，在座的人都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十分憋屈，但又无能为力，只得纷纷齐叹了一口气。

    “呵呵，诸位现在灰心可有些太早了。”孙进宝浅笑了两声，“最近天涯关发生了不少事，想来各位也是忙于奔波，没有时间了解。在下也是刚回来，不过从客人嘴里听了一个一知半解，想来有些消息对诸位有些用处吧。”

    众人有些疑惑，如今他们的处境，可算不上好，对他们有些用处，难道是富无义死了吗？

    想也不可能吧，富无义就在天涯关待着，还有几个护卫在身边，贴身护卫还是六品高手，怎么可能有事。

    “近日天涯关有两件大事，其一是云家小店……算了，我还是先说另外一件吧。”孙进宝本想先说户曹司张贴的告示上的事情时，看到一群人兴致都不怎么高，于是调转话头，打算先说另外一件事，“富果会会长、无义果行的富无义，富掌柜就在前几日遭到了暗杀，一刀穿心而过，险些丧命，如今正在医馆卧床静养。”

    孙进宝说完之后，特意等待了一下，周围忽然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说话，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富无义死了？你干的？”

    “不是我，我这几天都没回天涯关，怎么动手，我还以为是你们干的呢。连动手都不利落，暗杀就算了，还没干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我干的。老段，是你吗？”

    “不是我啊，我这几天忙得脚都不沾地了，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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