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洋却不干了,不悦地看着祭酒,眼神十分不满。
祭酒急的额头出了密麻麻地一层汗,转而将目光投向堂下跪着的女子。
“先把李予带上来吧。”
这个名听着甚是耳熟,我正在回想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时,那名散着头发的女子已被侍从搀着拎了进来。
侍从毫不怜香惜玉,大力地一掼,那女子便扑倒在地。
左手边的林湘姬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眼。
“李予行为不端,卖弄风情勾引学子在国子监行苟且之事,实在为人不齿。”祭酒淡淡道:“即刻清退,记功过簿,永不录用。”
“不———!!”
女子骤然抬头,撕心裂肺地喊:“我没有!”
“啪——”茶盏摔在桌上的声音十分清脆,冯远洋跳着脚指着那女子怒骂:“你这蹄子好生下贱,竟还不乖乖认错!”
泪一滴一滴从脸颊上落下,打在干涸有些苍白的嘴唇上,衣服也因摔了跟头的缘故,显得有些破烂。可李予昂着头看向冯远洋,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伯父,您明知道...”
“闭嘴,这么多大人面前也好跟我攀关系,呸!你也配!”
冯远洋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喷在李予的脸上,她垂下头去,表情绝望。
而我,在她抬头的刹那便认了出来。
这不是和葛兴弟同舍的女子么?
“林博士,林博士求您说句公道话,我和冯诞究竟是我勾引苟合还是情意相投您不是最清楚么!”
林湘姬深深地别开头去,完全不顾跪爬在她面前的李予。
李予绝望地摇着林湘姬的腿,妄想她会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我不是不敢承担责任,可我不能担这污名!”李予一把拨开眼前遮挡的头发,神情颇为激烈:“冯诞呢?!叫他出来与我对质!”
“冯诞!冯诞!”李予自顾自地爬了起来,状似癫狂地满屋转悠着叫喊冯诞的名字。
祭酒偏过头去,身后的侍从便一涌而上将她按倒在地上。
李予奋力地反抗着,几名身强体壮的侍从竟都按压不住。
我呆在一旁,李予与冯诞之事我全是道听途说,一时不知该信谁的。
而李予挣扎之际,一块玉佩却从她里衣内掉落下来。
那玉佩几经翻滚,最终停在了我的脚边。
“翡翠玉佛,”我捡起喃喃道:“这不是冯诞的宝贝么?”
这枚玉冯诞宝贝的紧,除了平日显摆身份时拿出来炫耀一番,大多时候都贴身带着,我也只见过一次。
据说这玉是冯家祖传,从冯远洋的祖父传给他的父亲,如今又传给了他的宝贝儿子。
冯远洋脸一下子就黑了,劈手夺了回去,用力地攥在了掌心,嘴里骂了句:“孽.障!”
“傅助教...傅助教帮帮我!”李予见我认得这玉连忙向我求救:“这玉是冯诞予我定情物,我二人是私定终身,他说过要娶我的,绝不是什么勾.引啊!”
冯远洋不说话,只是颧骨上下抖动,太阳穴青筋迸现,一看就是动了大火气。
“你竟敢偷盗我冯家玉佩,着实好手段!”
许久,冯远洋竟憋出这样一句话来,就连祭酒看他的眼中都有些讶异。
李予脸色“唰——”地灰白了下去,一时间忘了挣扎,被侍从牢牢按在了地上。
汗液,泪水粘在她的脸上,混合着灰尘泥土,拳头握紧,眼睛红彤彤的,将泪水强忍住了似的:“我只想见冯诞,就一面。”
“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冯远洋大手一挥,转而面向祭酒道:“刚才祭酒大人已经了断此事,我看大家也没什么异议,要不就这么办吧!”
祭酒询问的目光挨个看向各部主事,见大家都默不作声,清了清嗓子:“那就这样吧,今儿大家也累了,早些散了吧。”
李予的脸被紧紧地箍在地上,她却不哭了。
她在笑,笑的大声,笑的癫狂,张开的大嘴淌出些涎水在地上她也不顾。
“所以就这样坏了我名声?”
“遣我回乡,从此背着骂名度日?这不是在逼我去死是什么?”
李予努力地想要抬起头,脖颈充了血似的通红,她冲着我们喊道:“我若死了,你们在座的每一位,每一位都是刽子手!你们手上都沾了我的血!”
此刻李予形同鬼魅,忽而皱眉,忽而微笑,忽而状似沉思,疯疯癫癫,精神异常。
不知哪儿刮进来的一阵凉风,配上眼前景象,激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这事儿就算了了?”
不知怎的,我好似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开了口:“那冯诞呢,他的处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