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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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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起傅书业就走。

    傅书业慌了神,手舞足蹈地喊着让我救他。

    维持着脸上的漠然转身关了门,隔绝了邻里好奇打探的目光。

    自阿娘关了私塾,阿爹又病了,我们一家便闭门不出了。外面有些流言我是听到过的,他们说傅家祖上的福气太薄,撑不出一个状元,这不考了个府案首便要香绝了。

    我自以为鲁县民风淳朴,可却不曾想,小孩子的恶是纯粹的恶,成年人的善却是复杂的善。

    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日夜焚在我心。

    傅书业再回时,已是夜深。

    葑祁的大哥甚是讲究,并未夜半敲门吵醒阿爹阿娘,而是直接将傅书业空投进了院子,白让我担忧了半晌。

    傅书业眉开眼笑地冲我张开了怀抱,像儿时一样,要我跳进去他好将我举起。

    我擦了擦眼角,想起小时候村头的大黄狗追着我叫,傅书业一把将哇哇哭的我举了起来,手持不知从何处捡到的木棍英勇地把大黄狗打跑。

    那时我觉得傅书业是个英雄,每每偷跑去茶馆听说书的讲白衣大侠手持神兵好不威武时,我都拍着手,脑子里想的却是傅书业打狗的雄伟背影。

    那时,他不过总角少年,而我还是黄口小儿。

    “阿爹病了,你可晓得?”我没有响应傅书业的热情,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傅书业慌了神,顾不得夜深拔腿便向爹娘屋里跑去。

    他的力气甚大,我几乎拉不住他。

    “莫要去吵爹娘!”我死死抱住傅书业的腿,压着嗓子道:“阿娘累了这些日子,刚好不容易睡下!”

    傅书业挣扎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急地问:“怎么回事?!”

    我拉着傅书业进了屋子,将这些日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讲到阿爹病倒了,傅书业再也忍不住,起了身定要去瞧阿爹。

    “我都讲了他们睡了,明儿早再去不可吗?”我急着分辩。

    “阿爹阿娘早一时看到我,心便早一刻安定下来。”傅书业一只一只地掰开我攥他袖子的手指,坚定道:“况且,你以为阿娘熄了灯就是睡了么?”

    说着话,爹娘的屋子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声。

    我木然地放了手,看着傅书业大步地迈进了屋。

    眼看着爹娘的屋子烛火重新燃了起来,傅书业的身影直直地跪了下去。

    我瞧见阿娘从床上一个箭步起身扑在了傅书业的身上,似打似骂似心疼,扬起的手掌高高地却没落下,而傅书业第一次没有闪躲阿娘举起的手。

    我抱着膀子坐在院中,看着烛影里抱在一起的三人,突然明白了。

    傅书业是对的,他一直是对的。

    鸡鸣破晓,傅书业一改常态地早起了。

    他拎着水桶去村口的老井打水,又劈柴烧火张罗了一桌饭菜,虽然烧糊了,可这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书业讲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反常态。

    我看着傅书业夹在我碗里的肉,扯了扯嘴:“你做了我的活儿,那我做什么?”

    傅书业艰难地吞下了满嘴的食物,噎得他直翻白眼,阿娘却喜滋滋地端了茶水给他。

    “你去念书啊!”傅书业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考中了府案首不去院试可就功亏一篑了,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毕竟我还指着你出人头地好养活我。”

    “我不去,”我淡淡地拒绝:“我要陪阿爹阿娘。”

    “哎呀陪我们做什么!”阿娘叫嚷着,傅书业回来不过一夜间就好像恢复了精气神一样,中气十足地道:“我和你阿爹有书业照料就够了,你在家也没什么用处,还要多添副碗筷。”

    阿爹咳了咳,连连点头应和。

    阿娘从未如此亲昵地叫过傅书业,阿娘叫我亚子,却不叫他书业。阿娘说傅书业是男孩子,要顶天立地扛起一片天,叫的太亲昵容易让他产生依赖情绪,不利于对傅书业的培养,所以她不叫也不让阿爹叫。

    阿娘一向是个有主意有胆识的,就像她从前叫冯翠芬,自读了书便觉得土气,又因跟着阿爹背井离乡,便自取了陶渊明的诗《停云》改了名,以示思念亲友之意。

    傅书业淡定地往嘴里又塞了一大口白饭,嚼了嚼慢条斯理地说着:“你不去挣钱,阿爹身子不好,阿娘也老了,难道还要我们养你不成?”

    我张了张口,觉得傅书业说的很有道理,我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阿娘看我被难住了,兴奋地冲傅书业比了个大拇指。

    就这样,我半推半就地被塞进了葑祁知府派来的马车,重又踏上了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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