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也只是抱着想要试试看的心态去查询,只没想到,此人可真是太有名。
“毕竟沂州并无刺史,不查清楚,我总没法彻底放心。”韩丞淡淡一笑。
徐清司也笑:“他们就这么将我卖了?”
“十两……”
徐清司挑眉。
韩丞接着说下去:“黄金。”
徐清司瞧不出是喜是怒:“我这么不值钱?”
韩丞低笑:“可能是因为阁下与十里楼台的长老太熟了吧,熟人嘛,总好砍价。”
他没说,其实是他问得婉约又强硬,搬出顾寒衣,又再抬出宰相身份,这才挖出了一个“司南”的名字与一幅画象。
司南在朝堂并不算是特别有名,只是但凡稍往江湖微一打听,无论边角,都能听到一个如雷贯耳之名。
这一切不是因他与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绝顶神医是邻居,也不是因他与十里楼台掌权人倾家姐妹乃生死之交,而是因他太有才,又太神秘。
司南年少出名,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后销声匿迹,落得个生性寡淡,懒散不近人情之名,后来有人发现他多在南方活动,这才被江湖人士冠以了个“司南”的名头。
只消你往那江湖人士惯常扎堆的人群里一坐,便能听到他许多事迹,诸如剑挑天一山庄无伤而退,十里楼台吃人的各种机关皆出自他手,月家如今财势滔天,是因他在背后扶持……等等等等,无一不令人瞠目结舌。
是以司南画象在十里楼台被炒出天价,无一不想一睹其风采,然而具体卖不卖,却都是看倾家姐妹与各分堂掌柜的心情。
天一山庄韩丞知道,顾寒衣自幼便是送往那里习武,出了名的武林正派,泰山北斗,只不知司南当年为何要去踢馆,不过韩丞相也不关心,只是今日他是有目的而来,不好显得太直白,所以他还是决定问上一两句。
“您当年去天一山庄砸场了?”
“嗯。”徐清司颔首,将他下一个问题也堵住:“好玩儿。”
不过并未全身而退,被砍了三刀,然后被他的神医邻居嫌弃伤势不够严重,突显不了她的神医风采,硬生生将他折腾得行将就木,才不慌不忙勉为其难地将他治好,自此徐清司便不踢馆了,因为发现并不怎么好玩儿。
韩丞善意提醒:“顾侍卫师门便乃出自天一山庄。”
徐清司扬扬眉:“看得出来,韩相今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拐弯子。”
不然等他猜出来了,就很没意思了。
韩丞笑道:“确有一事想托阁下帮忙。”
徐清司似笑非笑:“沈临川?”
韩丞吁出一口气:“果然都被阁下看在眼里。”
徐清司道:“倒也不是刻意看,只是看顾大人看得多了。”他指节轻轻叩着床沿,露出一分不赞同的神色:“韩相了解沈临川么?”
韩丞凝神,等他说下去。
“你只知他是个江湖人,但却不知他从前是无乐不作的一把利剑,杀人如麻,后来叛逃在南魏与当年的北齐交界处,为风六将军所救,这才得了一隅喘息之地。后来风六将军与南魏将帅稻草人潇洒快活去了……”
“什么!?”韩丞陡然将他打断,声音沉得像一记铁锤。
徐清司微微一笑:“你不知道?”
韩丞面色凝重,风家乃正儿八经的军侯世家,当年传出的是战死,哪是什么临阵快活去了……
徐清司悠哉哉道:“稻草人周鄞,江湖传闻脾气很不好,当年似乎是因什么事与南魏光禄大夫发生了一点口角,隔日就闷声不响地将人家一门三十二口全给灭了,震动朝野。彼时南魏北齐打的火热,然后周鄞,被南魏的九王爷招安了,派上了战场,与你们风六将军……”他语声微顿,挑了挑眉角:“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韩丞:“……”
徐清司莞尔:“韩相知道便好,也不必外传。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沈临川能因搭救之恩,毅然决然接过风六当时留下的烂摊子,也能因知遇之恩,终生为你们先帝卖命。至今没有造反,还都是看在先帝另两名子嗣不成体统的份儿上,不忍齐家天下拱手他人,不然你以为如今这小皇帝背着个弑父篡位的名头,沈临川还能安坐沂州?”
韩丞几乎无话可说。
先帝三名子嗣,熠王暴戾,胤王庸碌,今上背着个弑父名头,看起来没有哪个是好的。他甚至也知道,先帝对沈临川是真的信任,沈临川拒不入京封赏之后,驻守沂州,先帝其实是想将沂州刺史留给他的,只没来得及,便驾鹤西归了。
他拧了拧眉道:“先帝宣旨时我在场,陛下确是顺应天命。”
徐清司自然听得出他的避重就轻,意兴阑珊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