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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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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九天逡巡的鹰。

    昨夜的雨不知何时化作了牛毛,沾衣不觉湿意,到如今已如风如雾。

    她在这样的雾里,有朦胧的醉意,刀刀宛如实质,劲风扫断竹枝,犹可劈山填海。

    徐清司搁下卷宗,几步走到案前,暗中铺开了宣纸,提笔落墨。

    笔锋勾转,那眉眼发刀,随流水般的清逸线条描出轮廓,又以最简洁的笔墨跃然于纸,展开一幕栩栩如生。

    “砰砰砰”的爆炸声响倏然响起,钻入鼓膜,他再一抬眼,骤见庭中青石板被顾寒衣掀起了一片,如海浪般浮于半空又成蜿蜒的弧度最终轰然落下!

    细小的碎石尘埃向四周扩散,无形的气浪冲荡开来,令得大地几乎震颤了一刹。

    徐清司的手轻轻一抖,落在她眸中的那笔墨险些逸然滑出眼眶。

    长刀在顾寒衣的手中旋转插入刀鞘,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轻啸声湮没,她蓦然转身,发丝随风扬于身后,适才翻飞的衣角落下还在轻浮,她透过轩窗,目光正正投入徐清司眼眸。

    徐清司看着她,短短一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风声静悄,一方天地净是她。

    笔尖蕴浓的一滴墨缓缓缓缓地将要落下,微弱近无的声音却在耳边清晰放大。

    顾寒衣向他挑眉,徐清司眼睫微颤数下,略有丝慌乱地飘忽掩眸,点好她瞳眸的最后一笔墨后不动声色地将画纸卷起,掩在书案下丢进了竹筒。

    顾寒衣沉息敛气往屋中走来。

    徐清司转念间莫名又想:他为何要藏画?

    人至门槛。

    他又连忙弯腰将画从竹筒中捞出,展于案前,端出一派从容不迫。

    顾寒衣凛然坐下,提起旁边的白玉壶给自己满了一盏茶,一口饮下。

    杯盏在她指间莹润小巧,轻轻捻转,衬得她指节白皙修长,茶尚在口,她同时面无表情朝徐清司看,喉间轻滚,挑衅似的一咽,端有几分狂傲不羁的姿态。

    徐清司:“……顾大人每月奉银多少?”

    “怎么?”

    “是这样。”徐清司客客气气地朝他笑:“我任职不久,未建功绩,府中公物便遭人损坏……”

    顾寒衣面色一板,深吸两口气慢慢吐出:“闭嘴!”她往腰带中一掏,闭眼沉息一瞬,“啪”地一声拍下一张银票,眼角余光冷冷朝他瞥了一眼。

    徐清司便道:“啊,够了,够了……”他站在案前低头笑了笑,给画中的人物勾着边,像是要参照什么,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看。

    顾寒衣渐渐拧眉,猛地起身朝他走去,目光投向书案,顷刻间脸色一绿:“这是什么?”

    他画的竟是她,方才在庭中的她。

    笔笔细致,精心勾勒,明明通篇墨色,她却似乎能从那扬起的发中看见那根红色丝绦,随青丝飘舞,浑然一体。仿佛这人早已在心中临摹了无数遍,才能下笔传神至此。

    徐清司镇定自若:“好看么?”

    顾寒衣怒道:“不好看!”

    “可我觉得好看。”徐清司低头执笔,还在描她浓密的发,他顿了顿,忽然又抬眸看向顾寒衣,含笑添了二字:“甚美。”

    他的笔下刀有寒光,映泠泠水珠,秋泓细长。

    眸有神采,描几点狂意,如菱镜相照。

    画中人身姿纤长,笼着细雨的雾气,飒然如仙境起舞。

    确实甚美。

    就连眼角下那颗极易被人忽略的痣也被他点了出来,细细一笔,宛如神来,几乎便要活灵活现的呼之欲出。

    顾寒衣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去画里了。

    这就是她,有血有肉的她。

    她差一点就要产生错觉,觉得徐清司在她全无所觉之时不知已看了她几千万眼,才能连她眼角下那颗如此细微的痣都不能忽略,描得出如此惟妙惟肖。

    顾寒衣周身血液流动加速,她骤然劈手去夺画,却不料徐清司反应奇快,几乎在她伸手同时便将画纸一卷,行云流水般收入衣袖。

    顾寒衣道:“你有病!?”

    徐清司道:“一点点。”相思病。

    顾寒衣向他伸手,耐着性子:“你给我。”

    徐清司挑眉,恍若不闻地侧过身。

    顾寒衣怫然怒拍桌案,倾身向他凑近,气急败坏道:“你私自藏我画象,旁人会觉得你对我有意!”

    徐清司无动于衷地笑:“没错。”

    顾寒衣暴跳如雷:“那你还不给我?”

    徐清司道:“我是说没错,徐某正是对顾大人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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